那不勒斯的故事：女性与生育

在我结婚的时候，我是不知道婚姻和生育是强关联在一起的。我以为婚姻是爱与陪伴，而「生育」那是一件很遥远的事。它更像是一件礼物，一次永久的旅行，但绝不是目的和结果。这种转变发生在身边人都在向我提问，注意，他们没有问：“你想要孩子吗？”“你喜欢孩子吗？”“你害怕生孩子吗？”。他们问的是：“是不是该要孩子了？”，甚至没有问号，直接陈述：“差不多该要孩子了”“等你生完孩子……”。

一瞬间，似乎所有人都忘了这是一个「人」，那些与人交谈的习惯、技能、他者的感受都瞬间变得毋庸顾及，那些改变一个人一生的选项与代价都被藏在身后，只字不谈。这让我觉得人类虚伪得可笑，可笑得恶心。他们在默认、在要挟、在享受、在报复、在摧毁。这里面有你爱的人，也有你不在乎的人。这股力量就像沙漠上的狂风，迎面不断吹向你的脸，吹进你的眼睛 ，把你卷起来、又放下，让你无处可逃。

一个女孩的一生非常短暂，短暂到还未谙世就冲上了云霄，从此余生背靠着悬崖。你可以短暂地延长这个分界线，但它就像一个血盆大口永远向你张开。在宏大的诱惑和断裂后，她的「存在」就像阳光中发着光的彩色泡泡。泡沫被刺破，组成它的那点水份和空气瞬间隐入尘埃。从此以后，你不再是你。你的声音，无论大小，诉说还是嘶吼，都不包含分贝。整个世界变成了坚不可摧的卡夫卡式城堡。

那不勒斯是一个地名，就像呼兰河。那不勒斯的故事让我看到，世界上那些不幸的地方，总是重复发生着同样不幸的事。它让我看到我脚下那个巨大的漩涡。时时刻刻，我都在那个漩涡边缘。那些一直以来缠绕着我、旋转着我、胶粘着我的巨大力量，那些我一直在抗争、纠结、痛苦、沉沦的巨大力量。

它让我看到一个真实的周遭世界，它充满残酷、危险、艰辛、遗憾和无力。它就像一个匕首，划开一个个被封锁的世界，让眼泪和血流出来，让毒蛇爬出来，让阴暗的污水流淌一地，让发霉的记忆触碰阳光。

这是一个参差的世界。那些我们爱的、厌恶的、接受的、不能接受的、被遗忘的、被尘封的、被看见的、被吹捧的，都掺杂其中。

Written on November 15th, 2022 by Sherry